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everysleeping

复活的博物馆展品X博物馆工作人员

恶魔复仇者X双弩精灵 

原作背景  ♪my long forgotten cloistered sleep

 

I can never wake my sleep until you call my name, from the heart.

 

戴蒙德·奥帆知道自己是个旗帜手。

不然他为何总能感受到集中在他身上的目光?

他站在正中的台子上,举着腥红的阔剑,那是号召者的姿势。他发现只要他愿意,他可以保持这个姿势一整天。而当他挥动手臂,跳下台子,周围才会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动,整个空间充满了热切的气息,像是撬开口的灵柩中欢涌出的死物。

戴蒙德总会再回到那个台子上站着,尽他旗手的职责。这时候就好像有人掐断了生机的脖子,一切都迅速地安静了下来,悄无声息,重归平静。只是他仍感受得到那些集中的视线,从他的剑粘到他的鞋跟,挥之不去。

纪律多么优秀呀,我的军队。戴蒙德这样想。

看啊,他们的目光时刻追随着掌旗手,旗动人动,旗停人停。是的,一支严明的军队,我们一定有着凌掠如猛兽的战斗力。戴蒙德下了台子,站在逐渐亮起的黑暗空间里,扫视他的同袍们。

没错,是这样的,我身为旗帜,我血为号角,我们向心树祈愿,斩断了城堡的锁链,我们的敌人躲在神殿深处……

他像平时一样严肃地走着,仿佛是走在横尸遍野的绯红大地。他也确实是这么看到的。然后他脚步一顿,来到了他所知道的,黑魔法气息最浓的地方。

对,就是在这儿,我把部下都赶走了,弱者只会成为阻碍……我是说,我对付他足够了,一切由我来结束。去那深处的高台上,用这武器将他消灭。

戴蒙德这样想到,于是踏上了台子,举起了他腥红的剑。

随着这个动作,整个空间再次归于平静。

由戴蒙德开启的一天,又一次在他的回忆中结束了。

他觉得自己完成了一场漫长的征途。无论结局如何,他终于可以像他失去的一切一样,在黑暗中永眠。

 

戴蒙德偶尔也会感到不同之处。

比如那个捂着嘴,尖叫着向外跑去的金发女性。戴蒙德发誓,他没在这儿见过她,他从没在黑暗中见过她。

她是谁?他想,我的军队里有这样的人吗?我有这样的部下吗?

她是谁?他向哆嗦着米黄翅膀的狮身传讯兵问道,可传讯兵也不知道。它正在撕扯它光秃的尾巴,用它迟钝的鹰嘴。

她是谁?他向吞吐着粉红糖果的幽灵陷阱兵问道,可陷阱兵也不知道。它正在玩弄它破旧的礼帽,用它透明的下肢。

戴蒙德奇怪极了。他认为自己记得一切,记得每一条干涸的河床可以布置埋伏的节点,记得每一棵鬼树扭曲痛苦的脸。记得被云层托举的白色神殿,是从什么时候开始,从哪里开始,渐渐被黑暗覆盖,与它原来的主人一同陷入沉睡,无人祭奠。

那些不是愉快的记忆。戴蒙德搜刮他的头脑,几乎没有称得上愉快的记忆。

可当他看到那头光雾一样的金发之时,他的心可不是这么说的。

当他听到她那包含惊吓的苦涩尖叫时,他的心情是几近欢愉的。

也许我可以问问心树,他想。戴蒙德摩挲着粗重的剑柄,亦步亦趋,像个巡视领地的狼头般走着。

心树啊……对,向东方的森林深处走去。幻影林地包裹着它,守护者安抚着它。于是戴蒙德像他所想象的那样走着,魔族之心啊,请告诉我……请告诉我……

——我想问的是什么?

“……她叫什么名字?”

戴蒙德对着黑暗空间的东方发问,可那里什么也没有。他听到他嘶哑的声音空洞地回荡着,仿佛他并非在心树空旷的头顶,而是被埋在了失去心脏的胸腔里。狭窄,阴暗。没有炙烤四肢的风,也没有劈裂头颅的雷。

这是哪儿?

戴蒙德仿佛被冻住了。这儿不是故乡?不是战场?我在哪里,我不在封印女神的神殿?

他张慌地四顾,伸展僵硬的翅膀,阔剑的尖端劈动空气。可是只传来逃窜的声音,碎裂的声音。

“这是哪儿?你是谁?!”戴蒙德揪住他想象中的一个部下的领子,凶狠地问道。那个部下无法回答他,因为它只是一个舞者形状的纸人偶。魔族把它的气管掐断了,它无法出声回答。

“我在哪儿?你又是谁?!”戴蒙德晃动他另一个部下的肩膀,不安而凶狠地问道。可那个部下也无法回答他,因为它只是一个雕花的陶罐。魔族把它在墙上撞裂了,它无法出声回答。

“我在哪,我是谁——”戴蒙德奔溃地抱住头,弯下腰挤压胸口大声嘶吼。他没有发现他倒在了她离开的地方。

“你应该请她跳一支舞,等她下次来的时候。”戴蒙德脑中响起小鸟清脆的叫声,可他无法相信那是真的。

“你可以请她跳一支舞,与她一起唱一首歌。”小鸟叽叽喳喳地叫着,多美好的音色呀,仿佛快乐的春天,枝头上开着粉色的花,还有五彩的蝴蝶在飞。“这样你就能想起来了,你全都能想起来了。”

“你是什么人?”戴蒙德听到自己痛苦地问,“你不可能是真的,你的语气太快乐了。这儿没有任何令人快乐的东西。”

“我不是人,我是你的心。”这声音快乐,愉悦,像唱歌一样。

“我的心?”戴蒙德难以置信,“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心?一颗叫我去跳舞、唱歌的,春天一样温暖、快乐的心。”

“因为你的心是她给你的。”小鸟似乎更多了,它们高低不一地叫着,像一首交响乐的序章。“她给你的。是的,她给你的。”

“我的心是她的……”戴蒙德喃喃道,“那么,我的心,请你告诉我她的名字吧。”

“是她的,是她的,是她的……”小鸟却像听不到了一样,叫声越来越小,像真的鸟儿一样飞走了。

“是她的,是她的,”戴蒙德也随着他飞走的心,重复着这歌词般的词汇,“我的心,是她的……”

于是他又一次回到高台上站着了。不同的是,这次他的沉睡染上了颜色,大概是金色,大概是他心的颜色。

 

“让我用这花儿为你装点吧,亲爱的恶魔。”他看到一个闪闪发光的,像熟透的樱桃般的笑容。

“这样就只有我才能看见你啦。你相信吗?这是精灵族的秘术。”她笑着说,“用这古老符文守护的花瓣编织的环,会代替你的亲人,你的爱人,在我们看不见你的地方,圈住你,这样就没有人可以看见你,没有人会伤害你。”

于是他得到了一个安置在头上的花环,和一个清凉的吻。他不禁伸出手想要触碰那个人,可他就像干枯的木头一样,连回吻她都做不到。

“让我用竖琴为你演奏吧,亲爱的恶魔。”他又看到了她,她还是像月光一样耀眼,清泉一样美丽。

“这样你就不会再受回忆的折磨了。你知道吗,这是精灵族的秘术。”她微笑道,“用这伟大精神祝福过的琴声,胜得过一切美妙的祝祷,这就像儿时长辈宽大的手掌,像母亲在噩梦后哼唱的童谣,这样你就能走出那被黑暗灼伤的过去。”

于是他得到了一首动听的歌,和一滴冰凉的泪。他不禁想要向她走去拥抱她,可他就像腐朽的树根一样,连替她拭去眼泪都做不到。

“我亲爱的恶魔,我亲爱的……”他再一次看到了她,不同的是,她现在正在哭泣。

“你为什么不肯宽恕自己呢?你没做错任何事呀。一切都过去了,你看这世界多美好啊。快跟我说说话吧,再陪我一起去大木林的顶端看星星吧,我的恶魔……戴蒙德……”她捧着他的脸,祈求地呼唤着他。她哭起来也一样美,像被水沁透的樱花。可这让他心疼极了。这份痛楚不同于他看到家乡毁灭的痛,不同于被欺骗背叛的痛,不同于他的力量在血脉里翻江倒海、撕扯啃食肉体的痛。

于是他放弃了指挥他的躯体,放弃了去吻她的眼泪的念头。他知道是自己让她哭的。他不止一次不能原谅自己,而这次更加让他难以饶恕。

“戴蒙德,这儿就是你的故乡吧?”他又能听到她的声音了。她的声音仿佛是从遥远空荡的地方传来,他似乎离她很近而又很遥远。

“真没想到第一次独自出门就会来到这么远的地方……好难找哦,比埃欧雷隐蔽多啦。”他能想象到她的表情,一定是吐了吐舌头,像个捉迷藏的小孩。

“但是真是壮美啊,这里的景象。”她说,他仿佛听得到她周围的风声。“土地真的是红色的啊。戴蒙德,我可记着呢,你说过你要带我来看看的,可是不用你带路,我还不是一个人就找到了?哼~”她的声音充满活力,就好像真的在跟他对话一样。

“可惜我的同伴们也不能来看看了。不,或许他们来过了?有几个家伙可爱乱跑了。要是跟他们一块儿来过就好了……哈哈,我果然还是不习惯一个人呢。”他觉得自己没法再听下去了。他那颗属于她的心几乎要难受得碎了。

“戴蒙德。”她轻轻地说,像是怕打扰到什么。“我看到心树了。”

说着她摆出了战斗的架势——戴蒙德听出了亮出武器的声音。

她要做什么?戴蒙德奇怪极了。要跟谁战斗?跟谁?……心树?

可这是为什么呢?戴蒙德感觉自己像是飘浮在世界之外的游魂,他能听见她的声音,无论她在哪,可唯一能运转的是他的意识。

那么,心树会有危险吗?他听着类似战斗的声音,却空空明明,没有替任何一方担忧的心情。就好像他知道她接下来要做什么,他知道她会安然无恙的。就像他知道,心树是魔族的根,是魔族的躯干、四肢、肩膀、肚脐,和头颅,是魔族的生命。但不是魔族的心。

他想她也是知道的。不然她不会来到这片丝毫没有美丽可言的土地,不会跟已经被封印净化的心树战斗,更不会带着他的灵魂。

他的融合了人类与魔族的,离开了破烂的肉体的灵魂,终于在他的故乡,魔族的故乡,得到了近乎永恒的安宿,连同她给他的心一起。

 

戴蒙德在细碎的脚步声中醒来了。他发现自己像个婴儿一样蜷缩着,蝠翼包裹着他,像一张森林般的厚毯。

他感觉到有人正看着他。是的,那脚步声停在他这儿了。甚至听到了一点点,抱怨般的话语。

“戴蒙德,你这家伙……真是太可恶了,打碎了我多少藏品啊……不止是我的,这儿可是精灵族的……”

他睁开眼,果不其然地看到了她的脸。

她却被他吓了一跳,肩膀一耸,捂住嘴向后退了两步,那双祖母绿色的眼睛不一会就蓄满了水光,在恶魔看来,那是一片印满了他的身影的深潭。

“美丽的精灵小姐,请原谅我的冒昧。”戴蒙德站起来,从台子上向她走来,久违地向她伸出了手,“你愿意告诉我你的名字吗?”

“我从没怪过你,亲爱的恶魔先生。”她眨了眨眼,用带着哽咽的语气向他微笑,“我很愿意告诉你我的名字,愿意极了……”她也向他走来,他们紧紧握住对方的手,“只要你跟我跳一支舞。”

 

End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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